诗文库 正文
唐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宗文皇既受内禅,孜孜求治,勤劳万机。听纳谏诤,宽恤刑狱,平壹征赋,减省用度,驾驭中外,抚养生聚,不以大宝为贵,不以黄屋为心。谦虚以接群臣,果断以决大事,恐惧丕业,务成太平之治。内有房、杜以经纶庶政,外有英、卫以征讨四方。有魏公、王圭之启沃,有马周、刘洎之议论,有无忌、士廉之保祐,有季辅、行成之正色,有文本、正伦之维持,有戴胄、伏伽之执法,有世南、百药之经术。听政之暇,则引文学之士更直阁下,以商榷古今是非,咨访治道之得失。此天下不得不治也。高宗之初,承贞观之遗迹,耆儒硕臣,尚布中外,故永徽之初,亦克乂宁。及夫无忌、遂良、韩瑗、来济、上官仪之徒继遭窜戮,忠义之士结舌避祸,诡诞之臣攘袂而进,而李义府、许敬宗之伦,倒持国柄,尤为巨蠹。复有武媪悍妒,恣穷妖淫,僩然自得,不复愧耻。此不得不乱尔。中、睿之朝,武三思、太平、安乐等公主倚恃城社,竞为狐鼠,号令刑政,棼然无纪,朝廷乃市道之薮,刑赏乃权倖之柄。明皇帝跃于艰危之际,目击衰敝之政,即位之始,铲除污迹,一新王道,摈绌奸诡,登用贤俊,讲求治体,尊尚儒术。姚崇、宋璟以忠正而用,张说、二苏以文雅而进,李元纮、卢怀慎以清俭而任,魏知古、源乾曜以吏术而升,张九龄、韩休以方正而选。此不得不治尔。及夫天宝之间,骄于承平,游心于神仙之妄,肆情于嬖倖之宠。周子谅直言,而扑死于文陛;李适之介讦,而贬死于宜春。内则杨、李紊坏国体,外则哥、牛邀求边功。社稷已危而未悟,奸雄已萌而不知,遂使草鞠繁华之地,兵屯宫禁之下。至于肃宗之时,李辅国用事,而有南内之变。代宗之世,鱼朝恩持权,而有陕州之幸。德宗以雄略之才,欲刷多难,然而炎、杞以憸巧之才,取怨四方,以至泾原之兵,窃发辇下,匆遑奉天之狩,窘迫兴元之幸。外臣由是倔彊,帝祚由是渐弱。顺宗之朝,伾文、执谊之徒,凡所施设,尤可嗤笑。宪宗中兴,欲洗宿愤,任用武元衡、杜黄裳、裴度、崔群、权德舆、韦处厚、裴洎等,取蜀、夏,平淮、蔡,收冀、郓,然望开元已邈然不及矣,况贞观乎!穆宗、昭悯、文、武、宣、懿而下,忽治忽乱,忽得忽失。注、训以小器而大谋,牛、李以私怨而公报,盗贼由是蜂起,藩镇由是跋扈,灾连祸踵,遂失天下。每观其史,未尝不痛心疾首,以至泣下沾襟,而不能止也。
授李元纮度支员外郎制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朝议郎守润州司马李元纮。清真不杂。恬雅自居。部剧著于祠曹。养能传于宰邑。顷闻出佐。方驰日下之声。爰伫入官。犹屈黄中之美。宜迁郎位。以宠相门。可行尚书度支员外郎。散官如故。
罢杜暹李元纮平章事制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二十三
出纳王言。发挥纶翰。宰相之任。选众推贤。检校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杜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元纮等。咸励忠勤。用登枢揆。虽清以自牧。而道则未宏。不能同心勠力。以祗帝载。而乃肆怀相短。以玷朝纶。朕缘事丑股肱。情惟隐蔽。掩其累而不率。遂其过而弥彰。将何以缉叙三光。仪刑百辟。宜回中禁。俾列专城。暹可荆州长史。元纮可曹州刺史。
置劝农使诏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二十九
有国者必以人为本。固本者必以食为先。先王于是务其三时。前圣所以分其五土。劝农之道。实在于斯。朕抚图御历。殆踰一纪。旰食宵衣。勤乎兆庶。故兢兢翼翼。不敢荒宁。顷岁以来。虽稍丰稔。犹恐地有遗利。人多废业。游食之徒未尽归。生谷之畴未均垦。以是轸念。临遣使臣。恤编户之流亡。阅大田之众寡。至如百姓逃散。良有所繇。当天册神功之时。北狄西戎作梗。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水旱相仍。逋亡滋甚。自此成弊。于今患之。且违亲越乡。盖非获己。暂因规避。旋被兼并。既冒刑网。复损产业。居且常惧。归又无依。积此艰危。遂成流转。或因人而止。或庸力自资。怀土之思空盈。返本之途莫遂。朕虔荷丕搆。子育万姓。立德非宜。而兹弊未革。纳隍驭朽。实切于心。既深在予之责。思宏自新之令。其先是逋逃。并宜自首。仍能服勤垄亩。肆力耕耘。所在闲田。劝其开辟。逐土任宜收税。勿令州县差科。徵役租庸。一皆蠲放。若登时不出。或因此更逃。习俗或然。非以为法。且阻我诚信。是紊我大纲。爰及所繇。须加严限。且天下风壤。多有不同。地既异宜。俗亦殊习。固当因利制事。不可违人立法。宜令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宇文融兼充劝农使。巡按人邑。安抚户口。所在与官寮及百姓商量处分。乃至赋役差科。于人非便者。并量事处分。续状奏闻。务令安辑。勿使劳繁。当行赏罚之科。各竭忠公之力。所到之处。宣示百姓。达我劝人之心。
禁采访使兼理郡县敕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六
本置采访使。令举天下大纲。若大小必由。是一人兼理数郡。自今巳后。采访使考察善恶。举其大纲。自馀郡县所有奏请。并委郡守。不须干及。
道德真经疏释题词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四十一
老子者。太上元元皇帝之内号也。元元道宗。降生伊亳。肃肃皇祖。命氏我唐。垂裕之训。无疆之祉。长发远祥。系本瓜瓞。其出处之迹。方册备记。道家以为玉晨应号。马迁谓之隐君子。而仲尼师之。翻经中其太谩。问礼叹乎龙德。是孔某无閒然矣。在周室久之。将导西极。关令尹喜请著书。于是演二篇焉。明道德生畜之源。罔不尽此。而其要在乎理身理国。理国则绝矜尚华薄。以无为不言为教。故经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又曰。我无为而人自化。我无事而人自富。我好静而人自正。我无欲而人自朴。理身则少私寡欲。以虚心实腹为务。故经曰。常无欲以观其妙。又曰。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又曰。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而皆守之以柔弱雌静。故经曰。柔胜刚。弱胜强。又曰。知其雄。守其雌。此其大旨也。及乎穷理尽性。闭缘息想。处实行权。坐忘遗照。损之又损。元之又元。此殆不可得而言传者矣。其教圆。其文约。其旨畅。其言迩。故游其廊庑者。皆自以为升堂睹奥。及研精覃思。然后知其于秋毫之端。万分未得其一也。经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故知大道者。虚极妙本之强名。名其通生也。庄子曰。太初有无。有无者。言有此妙无也。又曰。无有无名。无名者。未立强名也。故经曰。无名天地之始。强名通生曰道。故经曰。有名万物之母。庄子又曰。物得以生谓之德。德得也。言天地万变旁通。品物皆资妙本。而以生成得生为德。故经曰。道生之。德畜之。则知道者德之体。德者道之用也。而经分上下者。先明道而德次之也。然体用之名可散也。体用之实不可散也。故经曰。同出而异名。同谓之元。语其出。则分而为二。咨其同。则混而为一。故曰。可散而不可散也。则上经曰。是谓元德。又曰。孔德之容。又曰。德者同于德。又曰。常德不离。下经曰。失道而后德。又曰。反者道之动。又曰。道生一。又曰。大道甚夷。是知体用互陈。递明精要。不必定名于上下也。经径也。言通径也。又常也。言通径常行之道。每惟圣祖垂训。贻厥孙谋。听理之馀。伏勤讲读。今复一二诠疏其要妙者。书不尽言。粗举大纲。以裨初学者尔。
答鼓山逮长老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专使来,收书并信香等,知开法出世唱道于石门,不忘所从来,为岳长老拈香,续杨岐宗派。既已承当个事,须卓卓地做教彻头彻尾,以平昔实證实悟底一著子,端居丈室,如担百二十斤担子从独木桥上过,脚蹉手跌则和自家性命不可保,况复与人抽钉拔楔救济他人耶!古德云:「此事如八十翁翁入场屋,岂是儿戏」?又古德云:「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前草深一丈,须倩人看院始得」。岩头每云:「向未屙已前一觑,便眼卓朔地」。晏国师不跨石门句、睦州现成公案放尔三十棒、汾阳无业莫妄想、鲁祖凡见僧入门便转身面壁而坐,为人时当不昧这般体裁,方不失从上宗旨耳。昔沩山谓仰山曰:「建法幢,立宗旨,于一方五种缘备,始得成就」。五种缘,谓外护缘、檀越缘、衲子缘、土地缘、道缘。闻霜台赵公是汝请主,致政司业郑公送汝入院。二公天下士,以此观之,汝于五种缘稍备。每有衲子自闽中来者,无不称叹法席之盛。檀越归向,士大夫外护,住持无魔障,衲子云集,可以趁色力未衰时,频与衲子激扬个事。垂手之际须著精彩,不得莽卤。盖近年以来,有一种裨贩之辈,到处学得一堆一担相似禅,往往宗师造次放过,遂至承虚接响,递相印授,误赚后人,致使正宗淡薄,单传直指之风几扫地矣,不可不子细。五祖师翁住白云时,尝答灵源和尚书云:「今夏诸庄,颗粒不收,不以为忧。其可忧者,一堂数百衲子,一夏无一人透得个狗子无佛性话,恐佛法将灭耳」。汝看主法底宗师用心,又何曾以产钱多少山门大小为重轻、米盐细务为急切来?汝既出头承当个善知识名字,当一味以本分事接待方来,所有库司财谷,分付知因识果知事,分司列局令掌之,时时提举大纲。安僧不必多,日用斋粥,常教后手有馀,自然不费力。衲子到室中,下刃要紧,不得拖泥带水。如雪峰空禅师顷在云居云门相聚,老汉知渠不自欺,是个佛法中人,故一味以本分钳锤似之。后来自在别处打发,大法既明,向所受过底钳锤一时得受用,方知妙喜不以佛法当人情。去年送得一册语录来,造次颠沛,不失临济宗旨。今送在众寮中,与衲子辈看,老汉因掇笔书其后,特为发扬,使本分衲子为将来说法之式。若使老汉初为渠拖泥带水说老婆禅,眼开后定骂我无疑。所以古人云「我不重先师道德,只重先师不为我说破,若为我说破,岂有今日」,便是这个道理也。赵州云:「若教老僧随伊根机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老僧这里只以本分事接人,若接不得,自是学者根性迟钝,不干老僧事。思之思之。
又议 中唐 · 李巽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六
议曰。郑珣瑜两字之谥。今太常请依前谥曰文献者。夫谥者。春秋褒贬之旨也。仲尼书法。随类推广。虽一字褒贬。其文犹博。盖欲指明事业。以昭示后代。俾后之人惩其恶。劝其善。故不可苟。夫谥一字。正也。尧舜禹汤周公召公是也。两字非正也。故谥法不载。或人臣不守彝章。苟逞异端。威烈慎靓是也。或时主之权。以功德加厚于臣也。萧何霍光房玄龄魏徵是也。不当加而加僭也。孔光刘宽薛元超李元纮是也。三字过也。贞惠文子是也。亦谥法所不载也。古今无有也。公叔文子谥。卫君之过也。卫之乱制也。不然。即记之失也。以一善加一字。即尧舜禹汤。当累数十字以为谥也。夫礼记者。非尽圣贤之意也。非尽宣尼之所述也。当时杂记也。昔后苍为曲台记。其弟子戴圣增损刊定为小戴礼。今礼记是也。若尽宣尼之所述。即戴圣岂得而增也。昔宣尼修春秋。游夏不能措一词。以知礼记非尽宣尼所述。故戴圣得以增损也。则贞惠文子之谥。卫君乱制也。古今无有也。非宣尼所述。又何足法哉。郑珣瑜和茂修整。始终无阙。可为美矣。至于议行考功。而度越等辈。比于酂文成梁文昭魏文贞则不侔。而谥号无差。轻用国典。失春秋之旨矣。向者酂梁数公。皆经纶草昧。辅翼兴王。以道辅君。致于化洽。彰灼千古。言之者凛然生敬。而以珣瑜齿之。岂无愧于心哉。夫数公者。皆时主感风云之会。怀谟明之美。故加于常典。以明其德。亦所以笃君臣之义也。然非正也。权制也。若后之人非数贤之比。则当循常以避数贤地也。其刘仁轨薛元超李元纮加字之谥。皆黩国典而昧彝伦。言之可为寒心。岂当举之以为训也。其馀姚元崇宋璟刘幽求。或辅相一代。致理平之化。或忘身徇难。成中兴之业。又岂珣瑜之以典选为进善。以辞疾为嫉恶耶。皆尚口伪辩。非守典确论也。夫以典选者皆为进善耶。若然者。则国家有天下二百年。何裴行俭马戴卢从愿等数贤独见称于时也。循资署置。谓为进善。异乎余所闻也。又珣瑜之病。数月而终。岂伪疾耶。借使伪疾。尤可怪也。昔子路之冗食家臣。有杀身徇难。而珣瑜履台辅之重。当危难之际。平居则飨其高爵厚禄。见危则奉身自保。以此为是非之明。即董狐之书赵盾。为妄作也。珣瑜之辞疾可责。于太常举以为德。信君臣之义。非常人所知也。珣瑜之下诘李实。诚中其疾。可谓美矣。然则珣瑜自始筮仕。至于启手足。垂四十年。历谏职。持风宪。其忠规激发。恐有过此者。今太常举其下诘李实。未为多也。谓为謇谔者众矣。岂能使汲黯魏徵有惭色哉。前巽议云。三代两汉无二字之谥。此未学之过也。无荀文若之进善。无孟轲之是非。无文子之赈施。无周舍之謇谔。以珣瑜之行。清而无阙。可为掩之。不足辩也。今所议两字之谥。亦又不当。其议固不足斥也。前巽之言过矣。但两字之谥。加等之美。以萧何房玄龄言。不在珣瑜也。巽虽不敏。至于言谥美以惑人听。此尝所激切而不平也。终不欲有僭。齿于萧何房玄龄之宗。又不欲有造次。拟于魏文贞姚元崇宋璟刘幽求之谠言悟主茂绩殊勋也。夫前车之覆。后车所以易辙也。前有司之失。后有司当有以矫之也。不矫之。则逶迤遂达。以至乱制。此有国之诫也。威烈慎靓孔光刘宽薛元超李元纮之同于禹汤文武萧何霍光房玄龄魏徵。前有司之过。后之专笔削者。宜有以矫之也。不矫之。典礼寝乱矣。有司不可以尤而效之也。不可以党所见而遂僭典也。郑珣瑜两字之谥。请下太常重议。若一字不足尽珣瑜之盛德。必须两字。则敢俟再告。谨议。
贺刘无隅除户部侍郎启(代何希渊作)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六、《永乐大典》卷七三○四
伏审宠膺帝制,擢贰地官。九重侧席,以遄其归;千里攀辕,而惜其去。簸扬所逮,舞抃攸归。恭惟某官风教名卿,文章宿老。骥称其德,洗万古而凡马空;岳极于天,临绝顶而众山小。上方图于邦计,时莫急于军需,当求条奏时政如李元纮,庶几对扬圣问得卢承庆。果闻华綍,慎付真材。食给关中,正赖萧何之画;钱流地上,伫观刘晏之功。进位钧衡,加泽寰宇,遂益隆于国体,用大慰于民瞻。某猥以孤踪,出于大造。朽株枯木,尝有赖于先容;坠履遗簪,幸无忘于旧物。永言欣颂,实倍等伦。
驳李巽拟相国赠尚书右仆射郑珣瑜谥议 唐 · 徐复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九十四
郑珣瑜令德清规。坐镇风俗。理人而善政浃洽。作相而谋猷密勿。其终始事迹。当时罕俦。所以表贤易名。实曰文献。夫文者焕乎大行。献者轩然高名。今而褒之。厥有经义。亦犹贞惠文子累数其功。至于再三。以劝事君者。今奉驳议。议其无进拔。无是非。无赈施。无謇谔。且曰二字之谥。非三代两汉事。愚以为巽之驳。所谓进拔者。岂不推择偫萃致之于庭乎。珣瑜往司铨衡。暨当钧轴。流品式叙。英髦在朝。若无奖拔之明。则何以至此。但如来议寡言慎行。故其端兆不可得而窥也。当先朝之日。上体不平。奸臣王叔文招权作朋。将害于国。其视丞相如无也。轻诣相府。不循旧章。珣瑜意虽能诛。力固不足。移疾高谢。万情所归。则是非之明。孰大于此。夫所谓赈施者。在礼。家施不及国。贤人君子。广爱为心。莫不开称物之源。布厚生之政。曩者恤灾患。免逋租。亦既当之矣。其于笃亲庇族。衣无常主。践名教者。谁则不行。若以分孤寡之资。同于赈施。则珣瑜所羞言也。奚谓无哉。至如謇謇匪躬。前议已书其微婉矣。既承高论。敢不指明。德宗季年。李实为京兆尹。殊恩昼接。贵幸无比。而实以羡馀称贷。莫之敢非。珣瑜众诘所繇。上陈利害。且曰。取于人而未酬其直。焉得有馀。是其言不可谓之无謇谔矣。伏以国朝宰辅。谥文而兼字者。代有人焉。故房玄龄谥曰文昭。狄仁杰谥曰文惠。魏徵陆象先苏瑰宋璟张说崔祐甫并谥曰文贞。刘仁轨刘幽求姚元崇裴耀卿张九龄并谥曰文献。李元纮韩休并曰文忠。薛元超曰文懿。卢怀慎曰文成。苏颋曰文宪。杨绾曰文简。其馀不可悉数。若以文包美。不宜以他字配之。则房玄龄狄仁杰以降。昭惠贞献忠懿成简。皆不得正矣。我唐声名文物二百年。更阅偫才。发挥王度。岂拟名之典。独未得中邪。不然。何轻沮之为。驳正所设。但当论谥之当否。不宜诘字之多少。苟有不当。虽一字可乎。若皆允宜。虽二字何害。如韦巨源附会凶党。李北海夺其嘉名。所言至公。人则悦服。今既曰贤相。而又非之。君子于其言。岂得苟而已乎。若曰二字非三代两汉之规。则又异乎愚所学者矣。夫威烈慎靓。周王之谥也。文终文成。汉祖之佐命也。霍光为宣成。孔光为简烈。中代之勋德也。刘宽为昭烈。杨赐为文烈。东都之鼎臣也。安谓其无二字哉。况文之为名。其义多矣。有经纬天地焉。有忠信节礼焉。有宽立不慑。坚强不暴焉。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焉。夫匪一端。各有所当。若皆西伯季孙之德。然后可称文。则鲁侯与文伯歜之类。皆不为文矣。故诔谥之制。因时旌别。前状议珣瑜之行。曰为一代之名臣。斯其旨欤。谨上采礼经。旁观旧史。参诸国典。以定二名。请依前谥曰文献。
答吕子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三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七、《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三○
程氏《葬说》父祖子孙同气,彼安则此安,彼危则此危。墓以藏体魄也,所谓安者,何所指邪?
正指体魄而言耳。程子论此意思甚详,读之使人恻然感动。有此疑者,岂非惑于庄生「爱其使形者」之论邪?此异端之言,贼恩之大者,不可以不辨。
上蔡「以我视我听」等言,以「子绝四」之旨观之,终未免有「我」底意思。虽与放而不知求者远甚,然其究极似未平正也(见于文句者,每每有「我」底意思。)。
五峰作《复斋记》云:「知自反而以理视」,此语无病。如此所引,非惟有「我」不平于下学切己功夫,亦有任「意」而失理之病(其流弊之甚,多至于妄作。)。
「主忠信」之言后于「不重则不威」,其意如何?
圣贤所言为学之序例如此,须先自外面分明有形象处把捉扶竖起来,不如今人动便说正心诚意,却打入无形影、无稽考处去也。
「传不习乎」,据文势意脉,当以明道言为正。
此等处义理亦两通,存之可也。
程子「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释之曰「义之所包知也」,文意如何?
程子说「易」字,皆为《易》之书而言,故其说如此。但鄙意似觉未安。盖《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此固指书而言。自「仰观俯察」以下,须是有人始得。盖圣人因《易》之书而穷理尽性之事也。近读此书,方见得一端绪,非面论不能既也。
夏商损益,继周者亦必有损益。盖气运升降,不容不尔。特圣人能因时而不逆之耳。
理大概如此,然非夫子告子张之意,请更详之。
林放问礼之本,历考程子之言有曰「饰过则失实,故宁俭」,又曰「俭则实所出」,又曰「节文太过,则和那些诚意都不见」,则俭近本而不可正名曰本也。
礼正在恰好处。溯而上之则俭为本,沿而下之则奢为末,当以《易传》之言为正。龟山发明得亦佳。
生死者,气运往来之常也。异端以有生为幻而谓之无常,是不明乎天地之性、阴阳之本也。
此说固然,程子盖言之矣。
「每事问」,程子谓「虽知亦问,钦慎之至」。问者,问所未知也。问所知焉,似于未诚。谢氏之说,圣人之心恐不如是(程子之意虽知其意味甚深,然看得未分明。)。
以石庆数马与张汤阳惊事相对观之可见。虽知亦问,自有诚伪之别。兼或人谓夫子为邹人之子,则亦夫子始仕,初入太庙时事。虽平日知其说,然未必身亲行之而识其物也,故问以审之。理当如此,必不每入而每问也。然大纲节目与其变异处亦须问也。
「不以其道得去贫贱」,当如明道说。若曰「不以其道得贫贱则不去」,恐君子之心不如是也。
明道说意甚密,但文义似费力耳。
近看得忠恕只是体用,其体则纯亦不已,其用则塞乎天地;其体则实然不易,其用则扩然大通。然体用一源而不可析也,故程子谓「看忠恕二字自见相为用处」,而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
此说甚善。
「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是大概言人之心如是,甚言此心无时不感而不可以不操也。不操则感动于不善而失其本心矣。虽曰失其本心,而感处即心也,故程子曰「感乃心也」。而程子答「心有亡也」之问又曰:「才主著事时先生以目视地便在这里,才过了便不见」。又云:「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盖寂然常感者,心之本体。惟其操舍之不常,故其出入之无止耳。惟其常操而存,则动无不善,而瞬息顷刻之间亦无不在也。颜氏之子三月不违,其馀则日月至,政以此心之常感而易危故也。
寂然常感者,固心之本体也,然存者,此心之存也;亡者,此心之亡也。非操舍存亡之外别有心之本体也。然亦不须苦说到此,只到朱勾处便可且住也。
追录故中书令褚遂良等裔孙诏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一
朕详观列圣纪册。祖宗盛业。粲然在前。或道有污崇。政有善否。未始不系乎当时辅弼。常因便殿。言诸宰臣。勉其匡益。叶心推戴。且以去岁乙巳登应门敷大号。俾畴贤相。以访遗裔。或血食不继。宗祊巳芜。如遂良之委笏面诤。名垂史书。仁杰之恢复庙社。事形先觉。宋璟之文吏骨鲠。功参理平。元纮之守规画一。时成有裕。其冑仅存。不绝若发。各授邑吏。使其自试。其故中书令褚遂良五代孙虔。可汝州临汝县尉。内史狄仁杰曾孙元封。怀州修武县尉。侍中宋璟曾孙滶。岳州沅江县尉。中书侍郎李元纮曾孙伉。邓州向城县尉。
授裴度司空平章事制 中唐 · 敬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六十八
朕周观帝王之道。春秋富则倚附旧老。享历久则擢俊髦。故我元宗开元之始。任宋璟姚元崇之辈以调阴阳。东封之后。乃用李元纮张九龄之俦以承法度。洎予恭守大位。于今二年。岩廊藩封。逮于左右前后。皆皇祖圣父之人。罔有易置。况勋望冠代。器业绝伦。副予揣论。赞此休运。凡百有位。敬而听之。山南西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守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兴元尹上柱国晋国公裴度。以忘家捍患。协于宪宗。以匪躬不挠。佐于先帝。十拜相诏。四登帅坛。接士犹布衣之心。悲时急恋阙之思。价重乎内外。名殷乎华夷。藉是风猷。俾参大柄。且满吾志。亦用佥闻。于戏。君臣合符。不可多得。千载一遇。犹为比肩。尔宜援古以自强。垂后以居重。文终之画一。平阳之并容。诸葛持衡之公。相如引车之意。率彼四子。足为成人。服兹昌言。往践乃位。可守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寿晓湘李大司寇八十一一百韵 清初 · 释今无
稽古流星园,光曜至人起(星落流星园,老子诞。)。
紫气函谷浮,五千论乃嚭。
浑灏仰淳风,轩黄圣化美。
夔龙际陶唐,熙载宅百揆。
道大王章正,文武通经纬。
秋官定邦典,饮羊停沈氏。
宝水耸龙门,玉节弼纲纪。
择仁古爽鸠,异绩照青史。
四百灵气钟,千波竞清泚。
介寿冈陵峻,纯禧台象炜。
外珥汉庭貂,内秘金仙理。
神凝物不疵,性彻道如矢。
玉既挺蓝田,珠复润隋水。
畴昔登俊选(张温言于孙权,中庶官最亲密,宜用俊选,于是以陈表为中庶),沉静称素履(皇甫谧也)。
经学实渊溥(孔演也),燕翔赋曾梓(王坦被令为之自畴昔,至此为太子庶常)。
螭头立豸冠,霜落封事纸。
謇謇喉舌官,大僚亦遭拟(自螭头至此为科臣。)。
三辅借汲黯,鞭强如策豕。
合柱匿野王(李膺为京兆尹,时野王令张朔贪残,膺执法,朔惧诛,走匿,兄让藏合柱中,膺破柱付洛阳狱,杀之),束薪炙颜斐(斐为京兆尹,课人输租,时各因便宜,置薪两束为寒炙笔砚)。
别造玉麟符,铜兽安足似(樊子盖检校河南内史,有治绩,隋文帝谓曰:“今为公别造玉麟以代铜兽。”)。
瞿昙有遗宫,瓴甓方阙里。
玄默迈百王,恭敬及虎兕。
肥硗委荒草,一疏归僧寺。
判磨有后人(汉李元纮为京兆尹,南阳公主与寺僧争磨,纮判还之。知府宝从一惧,请改判。复大书其后曰:“南山可移,此判无动”),流辉无近祉(自三辅至此为京兆尹)。
肃肃伯囧任,盈盈耀绿珥。
和鸾驾时龙,精灼陈大议(晋傅玄为太仆,时比年不登,羌胡扰边,诏公卿会议,玄谏诤精灼,多见优容。)。
综辖南北谯,明镜无瑕滓。
宽明不纵察,岂独欧阳仕。
盗贼西北来,烽烟绕城埤。
力拒智何勇,潜攻寇更迤。
㼾砖日飞㩧,羽檄分迤逦。
战垒阵云深,雕戈杀气否。
清啸有馀閒,笳声发清徵。
不用五浮桥,神臂足可恃。
涡口会占风,顺昌见刘锜(宋京留守刘锜率所部四万人至涡口,方食,忽暴风拔坐帐,锜曰:“此贼兆也。”即兼程至顺昌,与知府陈规共守城。兀朮至,以五浮桥绐之,毒其上流,大败之。)。
陈汤计乌孙,五日解围矣(汉段会宗为乌孙所围,成帝召陈汤问曰:“度何时可解?”汤知乌孙瓦合,屈指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四日而捷书至。)。
万灵活全城,功德布遐迩。
复坐醒心亭,酿泉酌清沚。
风回明月溪,嗒然足隐几。
守固道乃通,精专达神鬼。
轩冕悟倘来,临事自有以(自肃肃至此为滁州大仆,言全城禦流寇事。)。
汉桓党论繁,大狱雠良士。
滂不祭皋陶,直亮见心肺。
大贤实忧国,满车驱薏苡。
平署赖陈蕃,秉笔竟如此(陈蕃不署党人。)。
致远不书黄,赵鼎忤严旨。
言切见批鳞,策免解金紫(宋高宗时,中书舍人潘良贵以户部侍郎向子諲奏事久,叱之退,帝欲抵良贵罪,中丞常同为之辨,帝欲并逐同,赵鼎奏子諲虽无罪,而同与良贵不宜逐,帝不从,命下给事中张致远,谓不应以一子諲出二佳士,不书黄,帝怒,后竟以此策免。)。
嗟哉千古同,事难道足比(自汉桓至此,言奉严旨提问黄石斋,责久不报,遂罢官事也。)。
浮云澹河汉,春花欺卷苢。
扶策归故庐,江皋步兰芷。
耳热薄击缶,身閒气不痞。
门径敞罗浮,枕席喧海市。
言寻葛令踪,古坛见仙趾。
宝炉烧马牙,草庵生凤尾。
红树鸣夏蝉,碧池跃金鲤。
辋川乐未阑,神州见颓圮。
瞻彼玉京云,心抽无停晷。
衣白不出衡,灵武竟蒙耻。
浊水泻黄河,汀渚溷漫瀰。
厓门海气深,洪波沉二玺。
早为当局忧,声吞徒悱悱。
失手碎金瓯,禾黍日成秕。
卖卜无好桥,采薇今焉是。
噩梦静来醒,常论自可鄙。
九五蝉翼轻,轩师广成子。
东南擅竹箭,玙璠满江汜。
弓旌德泽初,文海走新使。
赵孟固不来(元世祖遣侍御史程文海访求江南人才,帝素闻赵孟遹名,密谕文海必致之,竟不往),刘因疾未已(元世祖徵集贤学士刘因,因以疾辞,帝闻之曰:“古有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欤?”遂不强致)。
古有不召臣,斯人今姓李。
不强见至德,悠悠恣步履。
社树月频圆,钓舫逢岸舣。
丹井铁桥东,青松白云里。
园种安期瓜,秋深蔓藟藟。
一食肺腑清,须髯黑如秠。
清言会有得,顿折登山齿。
春畴啭流莺,壶浆助耘耔。
手植十围松,朝夕供凭倚。
白首文潞公,法交华严喜。
不入香山会,但乘篁溪樏。
诗思急涌泉,陆离似抽芑。
烧香话君臣,一喝洞骨髓。
小义不足陈,经术皆奴婢。
餐莲千劫留,人间岁月驶。
明霞彻六窗,笑竖天龙指。
一室乐有馀,棋枰见披靡。
今春一揖翁,语笑从此始。
活火煮山茶,旧事填两耳。
招我荔枝期,添钵不能俟。
寄我自警诗,望之如浮蚁。
小字过蝇头,恰如春韡韡。
星辉南极壮,典型实丰伟。
梦叶熊罴人,一岁超于彼。
称觞集槐堂,宰割俱停止。
仁爱至今存,学解捐鄙俚。
圣教岂二衢,俗子轻訾毁。
声教簉八儒,遵勖继芳轨。
考祥此其时,如春聚百卉。
淮水吕虔刀,千阶创一戺。
我睇宝安云,满天散霞绮。
亦效开笼翁,祝声声讄讄(讄讄,祝词也。王荆公为宰相,时光禄卿巩中笼雀放之,每一放,祝曰:“愿相公一百二十岁。”)。
新州龙山殿记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
殿非古也,古者堂为尊,《传》云「尧舜不下堂而天下治」。先王盛时,明堂以朝,而公堂以燕,不言殿也。殿云者,盖自三代而下,秦汉以来尚矣。曰阿房殿,贾氏《至言》云高数十仞。颜师古云:殿四阿皆为房。或云:阿,大陵,于上为房。或又云:房一作旁,以去咸阳近,阿房也。曰高门殿,鲍子都重高门之地,汲直尝请问于此。曰温室殿,孔光不言温树者。曰承明殿,扬雄待诏承明之庭,应璩三入承明,乃此。曰建章、曰神明、曰凤阙、曰馺娑,按《校猎赋》,皆在昆明池旁,武帝殿也。曰曲台,孟长卿为此殿署长。曰燕昵,张晏云:亲戚宴饮之殿。班柏召见于此。曰金华,郑宽中、张禹朝夕入说《尚书》、《论语》。曰凤凰,宣帝时凤凰见作也。曰麒麟,哀帝宴董贤处。以麟阁推之,知亦武帝获麟而作。曰白虎,杜钦对策处,后谓之《白虎通》者,以殿得名。成帝宠飞燕其中。曰玉堂,《三辅黄图》云大小玉堂殿者。李寻久污玉堂之署。按《黄图》,温室在长乐宫,馀皆未央,惟玉堂未详其处。《解嘲》云「登金门,上玉堂」,则当在金马门内。又《外戚传》玉堂近椒房殿,说者云嬖幸之舍,恐别一殿,非此玉堂也。魏、晋、隋、唐如澄鸾、显德、贞观、百福、会宁、咸宁、清思、大和之号,不可殚举。其显者曰太极,神尧受禅处。又开元中太室坏,姚崇以神主迁焉。曰武成,光宅中上尊号处,又开元间尝宴大臣李元纮等。曰含光,宴京师侍老。曰长乐,至德二年享九庙神主。曰麟德,长庆元年观乐。曰中和,长庆二年击鞠。曰宣和,宝历二年观百戏。曰中华,高宗尝召宰相及弘文学士令狐德棻坐此殿问王霸说。曰乾元,垂拱四年改为明堂者。曰集贤,盖玄宗改丽正书院为之。张说为学士后,代宗召裴冕等十有三人待制,事见《独孤及传》。杜子美云「还家初散紫宸朝」,代宗时有紫宸内殿。杜又有「宣政殿退朝」,据乾元元年上皇御此授宝符册者。杜又云「蓬莱殿前诸主将」,按汉作渐台、泰液象蓬瀛,故唐亦以名殿。杜又云「芙蓉别殿漫焚香」,疑曲江芙蓉园其处也。杜又云「箭入昭阳殿」,昭阳盖宴私地,故太白云「飞燕在昭阳」。《北征》诗「凄凉大同殿」,《丹青引》「承恩数上南薰殿」,二殿未知何代作。又有长生殿,据乐天诗则似天宝时,史则在肃宗时,当以诗为正。介甫云「披香殿上留珠辇」,旧传披香炀帝作,观皇文语苏世长,则贞观间作也。杜云「汝翁草明光」,退之亦云「汉家旧种明光殿」,汉宫阙疏无明光殿,惟泰初四年起明光宫,又成都侯商借此宫避暑,皆称宫,退之云殿,则宫殿一也。历考前古,皆以殿为尊,末世佛老之庐,辄拟于人主,或疑非是。抑尝究其说,汉三公府或称殿,张子高劾黄次公举孝弟为一辈,先上殿,颜氏云:「古者屋之高严通呼为殿,不必宫中」。然则佛老之庐谓之殿,可不可也?长老可端住龙山有年,百废具修,又新作所谓殿者甚伟,请澹庵记岁月,八九至,益力,予辞之牢。虽然,予尝宦游长乐,名刹相望,丛林之胜闻天下,予休沐与诸公啜茗清坐,瀹簿书之尘也。自顷落南,梦寐三山,如逃空谷、闻足音,况可端实闽之秀,从吾儒游,乐求其说,若羡闻圣人之道,其可无一言以键之,且以寄予之眷恋于闽也?端又自言,尝与江东何大圭晋之游学作诗,晋之予故人也,以是知端真有意闻圣人之道,故勉为之书。文虽骫骳,大略仿退之《画记》,而其指则一归于道,必有能辨之者。
故朝散大夫尚书刑部郎中致仕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七、《公是集》卷五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公讳沔,字楚望,姓张氏。其先出留侯子房。三国之分,纮仕孙氏,由是为江南人。其后居鄱阳者曰子员,子员生瑶,瑶徙建安之浦城。瑶生厉,厉生大王父从晟,从晟生曾王父赟,赟生王父霭,霭生皇考瑰。自王父而上,皆仕南唐,不及见天下之平。皇考见天下之平,而早世不及仕,故不闻于时。公之孤,八岁矣。虽幼,知感慕,沉静不戏狎,异于他儿。少长,发其家书读之,勤志强力,期以文学成名。当是时,杨文公以文章名一世,于公乡里外姻也,因起从之游。游杨氏之门者常数十百人,而公以才见称。祥符初,举进士甲科,得试校书郎,知抚州临川县,再调睦州遂安县,治皆有声。用荐者言,改大理寺丞、知平阳县,迁殿中丞。母忧去官。服除,知溧水县,转太常博士、通判温州,赐绯衣、银鱼。庄献称制,张旻以旧德用,骄僭乱法,公上书请出旻补外事,虽不即行,然士大夫忻然向之。擢御史台推直官,转尚书屯田、都官员外郎。尝奉使决大狱,朝中称其平。丞相李文忠公善之,拜侍御史。数月,吕文靖复入相。二人者不相能,争于上前,以谓故事三院由中丞荐,不当以执政用,出公知信州。既至,又移福州。岁馀,乃复召还。言事引大体、正得失而已,不茍细。充开封府判官,转兵部员外郎,改三司盐铁判官。出为淮南转运使,赐金紫。转工部郎中,复入为盐铁判官。假谏议大夫使契丹,还言:敌情慢,疑有非常,宜敕边为备。既而虏果以兵临境,求关南地,如公策。庆历二年,加直史馆,知陕州。明年,转刑部郎中。元昊入泾原,败葛怀敏数十万之师,关中震惊。兵少不足自守,朝议不暇远发,使中贵人即崤渑之间,遮四路归戍,悉还补其阙。兵久乘塞,自以得生归与妻子相见,复驱之就死地,人人怨呼,以言相激,拔刃彍弩,且欲绝河桥为变。中贵人无若之何,疾驰入陕,以诏书属公而去。吏民骇惧奔逃,公单马出城,矫诏谕之曰:「贼已出境,受诏,诸军趣还营,毋得差池」。众见公之易也,帖然皆敛兵就道,莫复諠哗。于是范文正经略关中,梁丞相奉使延州,皆奏议以公权事合变,消乱止祸,宜厚其赏。朝廷不能用。契丹复修好,除边关备,徙公河北转运使。初,保州以被边故,戍兵廪赐厚他处,及张温之为转运使,议有所增损,军中怨之,相率杀守佐,闭城反。诸将闻变,争欲急攻城,大兵会城下几十馀万,公独不听曰:「兵骄,故作乱耳,民不反也。攻城必多所残,百姓何罪?且城未易攻」。与之相反覆,诸将不能夺,乃登东关门,呼首恶者,谕以祸福,使出降。众皆踊跃,投兵杖再拜曰:「公活我,愿见诏书,面缚」。后旬馀,天子为遣近臣受其降。卒全一城者,公本谋也。犹以事不先觉,贬秩知汝州。富丞相宣抚河北,封敕不下,曰:「张某有谋,功乃当赏,奈何夺之位」?然天子以辈例皆贬,故不许。公为人温恕仁让,在朝廷恂恂无所竞,称为博厚长者。至临急变,勇锐坚决,以身蹈不测,处之不疑。其治军旅,应变画策,能任大事,虽宿将无以校得失,百姓赖以安。岂所谓仁者必有勇耶?移知宿州。初,陈恭公有所爱吏,私属公,公不应。及其在位,因事左迁公都官员外郎,监宣州税。士大夫由此恶之,不平。于其免相也,乃复得工部郎中、知广德军。又迁刑部郎中、江南东路转运使。召还,判三司户部勾院。未几,自请治明州,有诏视三路转运使。岁满,当入朝,因上章请老于苏。天子许焉,用其少子为州从事,以便奉养。初,公以材进,数试繁剧,有异效,世许其任公卿。其后失意更不迁,而新进常辈,名位顾多超处其右。自丞相以下,数称其功,理其枉,然遂终不用十有馀年。他人为公恨,而公处之晏然,未尝寘色辞。性廉,不治家人活业,仰俸禄以生。而厚于宗族乡党宾客,所资养周给,称其意厚薄,初不计有无。及其归家居也,囊箧无馀赀,所居才蔽风雨,饮食或日阙,亦不以累其志,改其乐。嘉祐五年某月某甲子无疾卒,享年七十有八。积阶朝散大夫,勋上柱国。夫人魏氏封某县君。子三人,皆孝谨。讽,太子中舍。诜,太常博士。诲,则州从事者也。女五人,皆嫁名家。明年某月某日葬某县某乡之穹隆山。吾闻有阴德者有阳报,不在其身,在其子孙。若公之德多矣,殆亦其后且大乎?铭曰:
仕系其逢,进退有时。嗟我张公,长者之规。排难寝兵,洞然至诚。不伐不矜,弃功与名。富贵磨灭,令德则长。惠之在人,世以不忘。穹隆之葬,公则有子。宜尔子孙,尚食庙祀。